作者：木鱼声声
第一章 勇逃虎口
2017-06-13 01:58 更新第一章 勇逃虎口
驶出市区的路，盘山，沿海，一路也见不到几辆车，深夜飙速，油门踩到底，发动机带动敞篷“嗡”的一声呼啸而过，也不怕前方会突然出现大货，只管纵情，反正没有报社肯深夜驾临，哪怕跑车当做飞机开，也不会上明早晨报头条。
湿漉漉海风吹乱飘逸的发，两个赤脚女，白色的裙，相互搀扶，一瘸一拐，不知疲的跑。
身后有猛虎，是恶狼，张着血盆大口，紧追不舍，只等你倦了，累了，就一口把你吞下肚。
两双脚被利石穿透，伤痕累累，血淋淋，可纵然如此也不敢停下歇一歇，前方有灯塔，照亮归途，加油！只看脚下，还有人在等你回家。
可惜一切只是臆想。
后方有车不紧不慢的追，副驾驶那人，双腿翘上仪表盘，一只手枕在脑后，一只手夹烟，不疾不徐抽一口，烟灰弹出车窗外，烟圈在车内破掉，间或抬眸看一眼前面，见摇摆裙踞就要触手可及，便腾出手往新良脑壳上招呼“要不要给你报秋名山飙车赛？松油踩刹啊衰仔！新妹跑不脱的，人家都不急你急什么？”
新良委屈“麓哥，唐爷的货，细皮嫩肉两个妹，如今玩的只剩皮包骨，回去不好交代啊。”
“再好的货从我码头走，瘦肉也要刮下三斤油，有福同享哪是嘴巴说说那样简单？”
他满不在乎，一张脸忽明忽暗，轮廓过于泾渭分明，分明当红小生英俊面貌，却要攒一圈青色胡茬，搞的浑身烟酒气。都说女人爱坏男人，可是他这样的坏男人，能有几个女敢拿出斩人勇气不管不顾扑上去？
有也大概早被他踹出本埠码头。
“小语再跑快点儿……快啊……”前有车打远光灯，惨白薄裙里的身体空荡荡，透光看去，跟看裸女奔街没差，新良双眼泛光，难得陈麓想起一句诗，看见他贪痴模样也顿时兴致全无。
“麓哥，听说唐爷爱好特殊，这两个岂不是也要竖进横出？”
“又不是你的女，瞎操心。”
姜善回头望一眼只有几步之遥的车，小语托她后腿，她几次想甩开她自己跳坡拦车，可自小无忧无虑长大小公主视她为救命稻草，牢牢抓住一只臂，死活不松开，一人拖一人大大减缓逃跑速度，姜善深感逃生无望，却也不得不继续前行，后面是龙潭虎穴，前方光明大道就在脚下，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？当然是学习刘胡兰，宁死不屈。
“几点了？”没等新良回复，又点一支烟，打火机手里扔来扔去当消遣，两指夹烟猛吸一口，拍拍新良后脊道“追上去，回去吃夜宵。”
“得嘞！”
说是追，实则不过稍加提速就横在两人面前，陈麓亲自下车抓人，一手一条纤细手臂拖向后车座。小语挣扎厉害，可力气实在弱可不计，姜善不喊不叫，全部力气放在一条胳膊上与他抗衡，陈麓嘴里叼着烟，咬着牙威胁“你中意撞车死还是溺水死？”
小语瞪大两只无辜眼，一瞬间力气被抽空，如待宰鱼肉。姜善仍是不屈就，眼中恨意可与天上星子媲美，她头发乱糟糟，也不知哪里受的伤，血迹蹭在脸上，眼睛就平常大小，可却像要吃人一般狠毒，陈麓跟她对视半晌后听她一字一句叫他“陈——教——官。”
多稀奇！他何时成了陈教官？小丫头莫不是吓傻了想与他套近乎？舌尖一顶吐出半支烟，他捏着姜善的脸左右翻看。好像是有那么一段做教官的时间——那是他三年兵役生涯的最后一年，他和同连几个战友到一所高中担任教官，这小丫头难道是他当时手下学员？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他带着满身发酵过的烟酒臭味靠近她，姜善狠狠皱眉，扭着脸不去看他，问题也忽略。
陈麓耐心有限，尤其不爱在女人身上耽误时间，指下用力捏开她上下唇瓣再次问道“叫什么名字？”
姜善到底只是个高三学生，再狠也抵不上陈麓打打杀杀十几年的一个眼神，终于妥协于他淫威之下，嗓音沙哑回答“姜善。”
姜善？他一个连四五十学生，实在想不起这一号人物，末了意味深长笑了笑道“不好好上学，怎么被卖到这儿？”
姜善答“跟同学出来玩儿……不小心。”
陈麓说“你运气实在不敢恭维。”
姜善所有伪装坚强瞬间垮塌，她拉住陈麓衣角哀求“陈教官，你救救我，看在我们师生一场的份上你救救我，求求你救救我。”
陈麓乐不可支“人说一夜夫妻百日恩，跟我夫妻一场的人我都可以转手送人，何况这微不足道师生情，你跟我谈人的感情，不好意思，恐怕要让你失望，我天生冷血。”
“哗”仅有希望破碎，姜善脸上惊恐凸显愈烈，骨子里突然有股异常强大力量趋势，她拼尽全力挣脱陈麓铁钳般手指，向前狂奔。陈麓在后面扬声威胁“你再敢多跑一步我马上扔她下去填海喂鱼。”
无所谓，旁人性命与她何干，姜善非但不停，反而越跑越快，陈麓踢碎脚下石子啐骂“XX的”然后把小语扔给新良，迈步去追。
你问追上会怎样？换别人，马路上剥光衣衫，无私为路人贡献活春/宫，完事抽支事后烟，碎衫缚住手脚，做一回精卫，扔人下去填海，可这两人货主是唐泗河，他欠半个人情给他，两个附赠新妹得留下完壁。
一米九身高与一米七相比，她十步不及他一步，几乎是才脱离魔爪，瞬间又被抓回去，陈麓阴眸沉目异常可怖，姜善逃生无望，决心跟他拼个你死我活，留长指甲发狠挠向他麦色胸膛，女人的本事，不就那一二，这点疼对陈麓来说像蚊子咬，他无所谓笑笑，擒住她两只臂把人拉近“睁大眼睛看清楚啊，妹妹，杀人不眨眼恶魔近在眼前，要跑？先留命啊！”
姜善龇牙咧嘴如小兽，一头长发风中狂舞，男女力气差距亲身实践才知是天与地距离，宿命轮盘戛然而止，她花季年龄，正如被遗弃花朵，一瓣接一瓣凋零，普天苍生数十亿人口，老天恐怕没工夫听她歇斯底里哭救。
原先丰神朗俊正派军人作风的教官，再相见却是心狠手辣恶贯满盈的反派角色，人人心中的正义之士，摇身一变却也与黑恶为伍，这叫人如何再相信一日变一日的世界？人心难测大概就指好到坏的转变。
姜善不甘心，又一次苦苦哀求“陈教官，求求你放我一次，大恩大德今生难忘，以后再见一定会报答。”
陈麓嗤笑“报答？到警局报答我不杀之恩？还是出庭作证跟长袍法官说，他良心未泯，放过未成年少女，恳请法官为他减刑？小丫头，鬼心眼在我这儿可行不通。”
一辆单向列车，结果只往最坏方向发展，每年那么多无辜少女惨遭毒手，最后尸身未卜，客死异乡，仅仅依靠半月师生情就指望他能挥挥手放过自己，是她太异想天开，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，坏人哪有感情？金钱利益才是升降电梯，两个姑娘换两箱美金，换你你选哪一边？
她恨自己迟来的大彻大悟，为时已晚，手铐眼罩，她又被带回阴暗仓库。
陈麓与一帮兄弟开火吃热锅，梁嘉钰紧身包臀裙低胸V字领作陪，谈及唐泗河，他那特殊癖好被拿来当做涮锅笑料。
“多少嫩芽似的年轻妹妹被送去，就不见有一个活着回来的。”
“可惜了祖国的花朵，听说老东西早就不行，可那变态嗜好层出不穷，还有专门游戏室，白白净净送进去，血肉模糊抬出来，真正的人间炼狱。”
梁嘉钰听的毛骨悚然，一片牛肉送到陈麓面前，捏着嗓子喊怕。
陈麓白酒灌下肚，摸着梁嘉钰脑袋，揉乱她一头新烫卷发道“你也是身经百战女超人，把戏就那新新旧旧几来样，几时也没见你怕过。”
整理乱发，梁嘉钰乖乖收声。
仓库里，小语已在崩溃边缘，她美好人生才将展露尖角，父母视她为掌上明珠，男友对她言听计从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，又生的这样美丽，被宠爱长大，谁承想过了今夜，从前一切都将化作虚无泡影，上天对有的人过分优待，又为何不肯施舍一点点运气给她这乖女？
姜善被她哭声吵醒，按着发昏脑袋呵斥她闭嘴，小语抹干眼泪，操着哭腔问她“你还睡得着？我们死亡边缘徘徊你还睡得着？”
姜善不善道“那要学你一样先哭一晚然后缺水昏倒，被人像扛死猪一样论斤称卖？”
“我没那样讲……”
“反正人之将死，不如留着精神，到了地府好跟小鬼争个好胎，再世为人，先不求荣华富贵锦衣玉食，只愿平平安安一生康健。”
库外梁嘉钰掩嘴笑，叫两个看门的开仓，黑漆漆四堵墙内瞬间涌进大片光亮，梁嘉钰踩着十五公分高跟鞋款款而来，看见两个蓬头垢面小姑娘忍不住笑出声“我刚才听谁许愿求平安？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还妄想去看明日初升太阳？拜托，已经半夜，居然还在做白日梦。”
眼神最诚实，小语无声出卖姜善。
姜善狠狠瞪她一眼，后悔带她一起跑，到头来还拖累自己，费力不讨好。
梁嘉钰刚做完的指甲，长长尖尖，捏着姜善下巴，即刻浮现几道血痕“小妹妹，后世是否平安现在谈为时过早，你不如先担心眼下……听说你货主是个实打实变态，你这细皮嫩肉，恐怕撑不过半个钟。”
骨生寒，冷遍四肢百骸，姜善似乎看到地狱在向她招手，鬼魅的声音说“来吧，你命该如此”，她像一樽由雕刻师连夜赶工做出的瑕疵品，表情僵硬，眼神空洞。
这才是梁嘉钰要的效果，青春洋溢的脸上不该只有无坚不摧快乐，恐惧害怕也是催生剂，不离开温室见证现实，花骨朵们永远开不出最灿烂花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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